白献英卖鸡蛋灌饼，本来就是个河北农村的普通大叔。
天天起早贪黑，推个小车，在街边支个摊，一干就是十几年。
谁知道2020年那会儿，有人把他做饼的视频发上网了。
他长得有点像周杰伦，尤其是侧脸，眯着眼一笑，还真挺神似。
网友一下子炸了。
“这不是街头版周杰伦吗？”
“粥饼伦！这名字绝了！”
一夜之间，他火了。
粉丝从零涨到三百多万，比好多明星还多。
我老家在石家庄，去年路过一个小吃街，看见一群人围在一个小摊前拍照。
我还以为真来了大明星，走近一是他在做饼。
有个小姑娘举着手机直播，喊得特别大声：“家人们看这就是粥饼伦！我跟周杰伦合影啦！”
他自己也懵。
以前一天卖五十张饼就不错了，现在一天要做几百张。
天津那店开起来以后，中午饭都顾不上吃，下午四五点才啃口冷馒头。
他不是不想趁热打铁赚钱。
他也试过搞直播，结果一周下来挣了二十六块七毛钱。
连泡面都不够买两包。
有人说他傻，火了怎么不赶紧带货？
卖个联名款T恤也好啊。
可他没那个心思。
他知道自己是谁。
他跟我说过，我一直记得。
“我不是演员，也不是歌手，我就一做饼的。”
他在石家庄开了个分店，想着趁名气还在多挣点。
刚开始确实人山人海，外卖单子接到手软。
可半年不到，房租交不起，员工工资发不出来，最后关门赔了三万多。
那段时间他睡不着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女儿马上要上初中了，想让她来天津读书。
可在这儿上学得有房，他攒的钱差一大截。
他有两个孩子。
大儿子二十岁，在外打工。
小闺女才上小学，老问他：“爸，你是不是明星啊？”
他说不是。
可孩子班里的同学都管她叫“周杰伦的女儿”。
他心里难受。
走红五年，表面风光，其实全是硬撑。
为了维持热度，他到处跑活动。
日照那个巡饼会我去看了，现场也就百八十人，大部分是冲着他脸来的。
他现场做饼，还开玩笑说：“这叫反方向的灌饼，灵感来自《逆战》。”
大家都笑。
可我知道，他是真把周杰伦的歌当精神支柱。
他手机里全是周杰伦的歌，干活的时候一直放《稻香》。
他不会跳舞，也不学明星摆pose。
有人让他模仿周杰伦唱歌，他摆摆手，“唱不了，嗓门不行。”
他就坚持一点：饼要做得好，做人要实在。
他想招个年轻人帮他拍视频。
可没人愿意长期干，工资就几千块，还没社保。
团队松散得很，今天这个走了，明天那个辞职，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他女儿对这些事完全不感兴趣。
有一次我看见她在门口写作业，头都没抬。
她爸在里头对着镜头笑，她说：“我爸又发神经了。”
这话听着扎心，但也是事实。
家里人都不觉得他有多厉害。
村里还有人说风凉话：“不就是长得像吗？又能咋样？”
他也想过放弃。
可想到闺女上学的事，又咬牙挺住了。
他跟我说：“再苦不能苦孩子。”
他坐高铁去山东参加活动，住 cheapest 的连锁酒店。
别人看他像网红，其实他连打车钱都要算计。
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
八零后玩短视频，拼不过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孩。
人家剪辑快，点子多，敢闹腾。
他不行，只能慢慢磨。
有时候粉丝掉了几万，他就在评论区说：“掉粉了也没事，下次来我店里，每人送一张饼。”
听着像玩笑，其实是真没办法。
他从没想过靠流量发财。
他知道那阵风迟早会停。
所以他一直没停下做饼的手艺。
前几天我再去他店里，人没那么多，但还有几个外地来的游客。
一个广东小伙子专程飞过来，就为合个影。
他拍完照掏出二百块钱非要给，被他拦住了。
“不用不用，吃个饼就行。”
他还是那样，笑着给人拍照，随拍随走。
不像有些网红，合影要排队，拍照要收费。
他跟我说，最怕的不是没人来。
是怕自己忘了本来的样子。
他以前卖菜、卖水果、开出租，啥苦活都干过。
现在哪怕再难，也不想回去推三轮车。
他想在天津安个家。
想让闺女在这儿读书。
就这么简单。
这年头，谁不想火一把？
可火了以后怎么办，很多人根本没想。
粥饼伦算是尝过甜头，也吃过亏。
但他没飘。
他知道，流量会走，饼还得继续做。
我不觉得他是失败者。
他明明一直在努力活着。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被人记住过。
他至少，让那么多人笑着吃过一张热乎的鸡蛋灌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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